2015：重点防范区域性金融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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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2月9日至11日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指出，中国经济正在向形态更高、分工更复杂、结构更合理的阶段发展，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由高速增长向中高速增长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经济结构和经济发展势头发生了深刻变化。在这种新的常态背景下，各种不确定因素、不稳定因素和相应的风险备受关注。在金融领域，确保区域系统性风险不发生仍然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和挑战。那么，如何对待、评估和防范当前的金融风险呢？日前，记者采访了本报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副所长何德秀。

记者:我们注意到，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多次强调防范风险，特别是明确提出要确保金融不存在区域性系统性风险。你对此有何评论？

何德秀:众所周知，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是金融发展的永恒主题。如果这个问题处理不当，可能会导致金融动荡甚至金融危机，影响经济乃至整个社会政治的稳定，进而影响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和现代化进程。基于此，防范区域性系统性金融风险是近年来中央政府反复强调并高度重视解决的重大问题。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指出，“随着经济增长的下行调整，各种隐患将逐步显现”，“以高杠杆和泡沫为主要特征的各种风险化解将持续一段时间”。因此，要“标本兼治，对症下药，建立和完善化解各种风险的制度机制”，要“密切关注风险发展趋势，按照严格控制增量、区别对待、分类政策、逐步化解的原则，有序化解风险”，李克强总理1月21日在达沃斯出席世界经济论坛国际商务理事会代表对话会时也强调，“中国不会出现区域性、系统性金融风险”。在1月8日至9日召开的中国人民银行工作会议上，“采取综合措施确保地区系统性金融风险不发生”是央行2015年的主要任务之一。

至于中国金融风险的程度，人们的判断并不一致。有些人很乐观，而有些人很担心。他们认为，随着中国经济增长放缓，地区性和系统性金融风险可能会更加暴露。笔者认为，在新常态背景下，区域系统性金融风险问题值得关注。因为，在过去，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掩盖了许多问题、矛盾和风险，而随着经济增长的下降，各种隐藏的金融风险将逐渐变得显而易见，并将不断暴露出来。我特别想说的是，区域金融风险和系统性金融风险是两种范围、性质、特征和影响程度完全不同的风险，不能混为一谈，而应该区别对待，分清轻重缓急。从这个角度来看，我认为目前和未来都不太可能出现系统性风险，当务之急或重点应该是防范区域性金融风险。一方面，由于当前区域金融风险已经出现，我们必须高度警惕；另一方面，由于金融活动、金融市场、金融服务和金融关系的复杂网络和广泛渗透，金融风险具有很强的关联性和自我增强的传播性。如果不能及时防范和控制区域金融风险，就会产生多米诺效应，迅速转移、感染和扩散，进而演变成系统性金融风险。当然，区域金融风险不能被定义为某一经济区域内金融业的风险，但单个、个体和地方金融机构、金融市场、金融服务和金融产品的风险应该归于它们。

记者:您认为中国区域金融风险的主要方面是什么？

何德秀:从目前来看，区域金融风险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地方政府债务风险。虽然大家都认为我国政府(包括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负债率水平与主要经济体相比不高，但总体风险是可控的，地方政府的债务也有相应的资产，地方政府债务仍然存在很大的潜在风险。主要表现在一些地方政府债务负担过重，一些地方政府对土地出让收入的依赖性很强，一些地方存在非法融资和非法使用政府债务资金的现象。财政部正在收集中国各级地方政府债务规模和结构的统计数据，但地方政府债务规模的确切数据仍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地方政府债务的规模是巨大的，一些地方政府债务大大超过了它们的偿付能力。根据审计署发布的数据，截至2013年6月底，地方政府债务(包括有偿还责任的债务、有担保责任的债务和可能承担一定救助责任的债务)为17.9万亿元，有人估计这一规模可能更大，达到30万亿元甚至40万亿元。这些债务涉及商业银行信贷和地方政府平台融资，其中相当一部分需要在2015年到期时偿还本金和利息。再加上地方财政收入增长缓慢，地方政府势必面临巨大的偿债压力。事实上，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已经出现了信用违约。

二是房地产市场的金融风险。房地产市场涉及面广，影响大，一旦暴露，其风险将进一步扩散到其他领域。房地产市场一端与商业银行信贷资金相连，另一端与地方政府土地出让金相连(土地出让金后面是地方政府财政收入和地方债务的质押资产)。房地产市场(主要在二、三线城市)一直处于低迷状态或经历了深度调整。最直接的影响是商业银行坏账率上升，抵押物价值重估(减少)，房地产市场再投资增速放缓，地方政府土地出让金规模大幅下降，偿付能力下降。在2015年重点清理地方政府债务的背景下，风险叠加效应值得高度警惕。今年元旦刚过，“凯撒事件”(贷款违约)就爆发了，这被认为是中国房地产市场风险集中释放的前兆。我还注意到，去年年底，许多机构的研究报告将房地产业列为2015年中国最大的经济风险之一，甚至引发了系统性金融风险。因此，房地产市场风险是许多城市需要密切关注的金融风险。

第三，互联网金融风险。毫无疑问，网络金融在技术、市场、信息、客户和效率方面有着明显的优势。特别是作为金融服务技术的创新，作为大数据的挖掘和应用，它在推动传统金融的改革和创新，更好地满足市场需求方面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然而，在互联网金融的发展过程中，如第三方支付、p2p和众筹等，由于其运作不规范和缺乏监管，存在很多问题。例如，在近两年发展迅速的p2p行业中，网上贷款主页的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底，中国共有1575个网上贷款运营平台，全年累计交易额高达2528亿元(是2013年的2.39倍)。没有进入壁垒，没有行业标准，也没有监管机构。2014年，有275个p2p平台难以退出或关闭，而2013年只有76个。因此，互联网金融领域的风险不可低估。

第四，产能过剩行业的债务风险。自2012年以来，中国的产能过剩问题日益突出。一些行业和企业在去库存和去产能过程中遇到了经营困难，甚至一些企业打破了资本链，导致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上升。这实际上是结构调整过程中相关企业的信贷和融资风险。这种风险在一些省份和地区非常突出。

银监会最新数据显示，2014年底，中国银行业金融机构不良贷款率为1.64%，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为1.29%，均高于2013年的数据。可以说，这也是这些区域性金融风险在银行业金融机构和商业银行中的集中表现。商业银行的不良贷款大多与地方政府债务、房地产市场调整和产能过剩密切相关。

记者:那么，如何有效地防范和控制这些区域性金融风险呢？

何德秀:近年来，中央政府和有关部门高度重视区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防范，出台了多项措施，应该说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根据区域金融风险的特点，我认为有必要采取更加有针对性和有效的防范措施。

一是深化改革，防范区域金融风险。也就是说，通过引入一些新的金融改革措施或进一步完善现有的金融改革方案，可以解决区域金融运行过程中的突出矛盾和问题。这方面的一个典型案例是，2011年温州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民间金融风暴(这也是一个区域性的金融风险)，大批老板出走，民间信用体系崩溃。为此，2012年3月，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在温州设立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通过完善组织结构、法律法规、加强和改善金融监管等手段，引导民间融资规范化发展，化解金融风险。可见，深化金融改革是更加积极主动应对区域金融风险的有效途径。

第二，明确和强化地方政府防范区域金融风险的责任。地方政府在维护地区金融稳定、防范和应对金融风险方面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提出，要明确中央和地方的金融监管责任和风险处置责任。地方政府应对不吸收公共资金、限制业务范围、区域内风险溢出较少的金融活动承担监管责任和相应的风险处置责任，并负责被监管机构的风险监测、评估、预警和处置。我看到一种材料。2014年12月，山东省发布了《民间金融机构监管暂行办法》，明确了省、市、县政府监管部门的监管职责:省一级主要研究制定相关政策。、制度和法规；市级主要是严格控制准入，注重风险防范和处置；县级主要负责日常监管和一线风险防范与处置。这样，在省、市、县三级构建了相对完善的金融风险防范和监督管理体系。当然，需要强调的是，防范和应对区域金融风险不仅是地方政府的责任，也是中央相关金融监管部门的责任，包括财政部、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中国证监会和中国保监会。例如，化解和处置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需要财政部、地方政府和财政部门的共同努力；防范房地产市场风险需要地方政府、银监会和金融机构的共同努力。一般来说，就是要各负其责，真正做到“保土尽责”。同时，各部门相互协调配合，共同应对。

第三，加强和完善金融监管，防范区域金融风险。针对区域金融风险，重点是加强微观审慎金融监管，完善对小额贷款公司、融资担保公司、区域股权市场、金融租赁公司、民间借贷、农村信用社、新型农村合作金融机构等的监管。，特别是防止和打击金融诈骗、非法集资、非法证券期货活动和其他非法金融活动。同时，要加强区域金融监管的协调，在更大范围内堵塞金融监管的漏洞，防止金融监管的真正空，形成维护金融稳定的合力。此外，要加强重点领域的风险防控，防止区域金融风险跨地区、跨行业、跨市场的交叉传导。当然，我们还应完善区域金融风险监测、预警和评估机制，借鉴国际经验，建立和完善适合中国国情的区域金融风险监测评估方法和操作框架，完善压力测试和金融机构稳健性现场评估等政策工具和手段，加强区域金融风险的早期识别、预警、监测和评估。

有理由相信，这些方法和其他现有的传统金融风险防范方法能够有效地防范、控制和化解区域金融风险，切实维护我国的金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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